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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石镇》连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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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6-8-10 16:46:11 | 只看该作者
                                              【五】


   这铁石镇上原本有五宫,分别是始建于明嘉靖的东皇宫,庙址现已变为乡政府的办公和宿舍楼,戏楼地址变为信用社的办公楼。始建于清乾隆二十八年的万寿宫,原位于街北兴隆桥桥头,解放后改作粮站用房。创建年代不详的文昌宫。创于乾隆四十七年的南华宫,紧邻王守善老宅,位于街北现铁石镇小学处。

   最后一座是创于嘉庆十四年的禹王宫,过兴隆桥往左几十米,跨上一节石阶,便是禹王宫门前的平台,平台成四方形,用条石堆砌而成,正前方栽有四株高大挺拔,枝桠婆娑的麻柳树,斑驳的树皮犹如老人脸上的皱纹饱经风霜,在五月份树上会开满小花,一串串的小白花连成串,向下垂吊。从地面向上望去,密密麻麻挂在树枝上,像是一条条流苏,在微风中摇曳,曼妙多姿。 踏上半丈高的台阶,再迈过一尺高的门槛,便进入了禹王宫,左右两边现已改为两排瓦房,正对中间地坝便是大殿,从左右对称的石阶上去便是禹王宫的大殿了。供奉着4000多年前治理洪水,长年在外与民众一起奋战“三过家门而不入”,中国第一代王朝创造者——大禹。殿上有两根整石雕成的龙柱,每根高约四丈,柱粗两尺,有两条石龙盘于柱上,不过在几年前的一场运动中被捣毁了。
    石柱上原有石刻对联一副:
三过勤劳远,九河奠定长;
苍生霖雨切,待命首双昂。
落款为:嘉庆丙子年闰六月吉旦,黔阳弟子黄兴祥敬献。

     大殿左边有条小巷子,走到尽头推开一扇木门,绕过一颗盘根错节的桃树,眼前便展露出一个凹凸不平的大坝子,坝子两侧有两排平房,左边地势较高的平房中间有一根笔直的楠竹立在哪里,顶上飘着一面五星红旗,东南角瓦房上孤零零地多出了一根四方的烟囱,上面站了几只麻雀叽叽喳喳地叫着,这里便是学校的伙食团,时值周末伙食团大门紧锁。 老7在门外的水井打了一桶水,穿过小巷子一口气提到了禹王殿下右边瓦房的一间屋子,这里两排房子是中学教职工的宿舍。屋子里黄莺和同宿舍的俞小琴正在伏案认真地批改作业,老7和黄莺是前年在县城教育局办的代课老师培训班认识的,两人年纪相仿,都是执教语文,有着共同的理想与追求。黄莺高考失利,通过父母在县城的人际关系,在这铁石镇谋了个代课老师的职位,由于一场搞了十几年的运动,老7和黄莺这个岁数的年轻人,在学校里基本上没有学到什么知识,幸赖改革开放,对这场运动进行了彻底否定,青年们喊起了口号“要把被‘四人帮’耽搁的宝贵时间夺回来”,老7在培训班时,看见了县城掀起了读书的滔天巨浪,受此影响在这代课的前前后后几年,在邮电局的四哥和派出所的杨所长那里,通过各类书籍、报刊,从开阔了视野的《参考消息》到高尔基的《我的大学》、《在人间》列夫托尔斯泰的《安娜•卡列宁娜》。。。
      只要黄莺没回县城,老7就会跑到中学来,和她谈天说地,今早老7划着自家的小船在黄沙河上撒网捕了一些鱼,留了一些给四嫂子,剩下的便给黄莺她们提了过来。瞧见水缸快见底了,老7又帮着去提了几桶水。铝锅放在煤油炉子上,倒上一些菜籽油,黄莺做起了最拿手的酸菜鱼。“老7呀,就在这里和我们吃饭吧。”俞小琴说道。“不吃了哦,还是回家去吃吧,不然老妈又得说我了。”

     走出了学校大门,沿着青石板路,老7并没有回家,而是径直走到了小翠家里,今天是十号,铁石镇和周边乡镇都不赶场,小翠父母在家做了一顿简单的家常菜。小翠还有一个姐姐,早年外嫁到了三汇场,对于二女儿小翠,父母还是想在这铁石镇找一个女婿,在自家身边呆着以后老了也算是有个依靠,对于老7这个准女婿,虽说平时不能帮忙着做生意,但也算是一个有知识的青年,老两口心里还是很满意的。 “老7哥,你倒是吃菜呀。”一边说着,一边给老7夹了一筷子老7最爱吃的回锅肉,小翠没念过什么书,很是崇拜老7哥这种才富五车的小年轻。她并不是那种简单的农村姑娘。她虽然没有上过学,但感受和理解事物的能力很强,精神方面的追求和平常人有所不同。可惜她自己又没文化,在有文化的人面前,有一种深深的自卑感。她常在心里怨她父母不让她上学,等她明白过来时,一切都已经为时过晚了。她决心要选择一个有文化、而又在精神方面很丰富的男人做自己的伴侣。如果真正有合她心的男人,她就是做出任何牺牲也心甘情愿。

    虽说三汇场只是一个小镇,但由于特殊的地理位置,使得成为一个车水马龙、鱼龙混杂的地方,街上酒馆、饭馆、旅店,各种服务应有尽有。薛氏两兄弟从铁石镇收购了一船鲜生姜到这三汇场,今儿下午找了一个买家脱了手,在街上的小旅馆再住上一晚,明日一早划船再回铁石镇。

“走!今晚哥带你去找乐子。”薛老大对他兄弟说道。
“找什么乐子呀?”
“码头上堤坝哪里有一家窑子还不错。”
     薛老大虽然有了刘寡妇,也免不了在外打野食吃。到不是因为他定力不够,而是因为他骨子里就是一个喜欢拈花惹草的人,就象苍蝇见到了馊肉,立马就会飞奔而去。
    薛老二一听大哥要带他去这种舒服享乐的地方,乐滋滋地笑开了花,屁颠屁颠地跟在薛老大身后。一路上既兴奋又紧张,迫不及待在脑海里想着一会儿将要发生的场景,体内的荷尔蒙禁不止地蠢蠢欲动,突然,他身体一颤,抖了几下......
“大哥!大哥!”
“啥子嘛?”薛老大显得有些不耐烦。
“回旅馆吧,咱们不去了。”
“为啥子?”
“我,我,我裤子湿了。”
━━ 地板━━
 楼主| 发表于 2016-8-8 20:59:34 | 只看该作者
【四】


     在乡政府下面那条百来米长的小街,是由贩卖叶子烟形成的一个小市场,被岷江冲刷后的土地,在江水平缓的地段会形成大片肥沃的沙地,这些沙地是种植烟叶的上好土壤,铁石镇以西的岷江河段向来盛产叶子烟。烟叶成熟后收割下来,再将烟叶晾晒发软变黄,打捆包好做简单的发酵。每逢烟叶收获的季节,望君坝上的烟草贩子们便会挑着叶子烟,沿着黄沙河逆流而上星夜兼程赶到镇上,叶子烟长长的,色呈乌黑,将展开的叶子烟轻轻拍平顺,再慢慢地裹成一杆松紧适当的烟,烟往嘴上一叼,或是放进烟斗里,烟锅头一般是圆形,铜质或铁质,中间部分是由竹根制作的细细的一根长杆,一头接烟锅头,一头接烟锅嘴。做工精致烟锅嘴由玉石或白铜做成,划燃一根火柴,老头们便悠闲地喝了起来。
     小街上有一家只在赶集时才开门,专做这些烟贩子生意的小饭馆,且只卖猪血旺和豆花,煮熟的猪血和豆花,用小火温在两口大铁锅里,再用菜刀划成格子状,待到中午时分商贩们蜂拥而至,将原本不大的店铺挤得水泄不通,舀上一碗嫩白的豆花,盛上一碗热腾腾的米饭,再来一盘调制好的辣椒酱,撒上少许碎葱花,就是一顿简单的午饭了。
    将灶台里的炉灰退去,码放好桌凳,再将早上卸下堆放在一旁的门板,一扇扇地按照先后顺序装好,最后再把一扇木门装上去,就基本完成了收摊子的所有事宜。闷热的夏季,在做完这些事情后,这位年轻的女人穿的这件“的确凉”印青花衬衣,是她已去世的男人两年前在供销社扯的布料,找镇西头信用社巷子里的驼背裁缝用脚踩的那台缝纫机打制的,此时已被汗水浸透,紧裹着她那纤细匀称、凹凸有致的身躯上。这个不到三十岁,拖着一个几岁的小娃儿,苦心经营着这个小店的女人,就是上次薛老二偷香肠的那户人家——名叫刘卫红的寡妇。锑锅里的水已烧开,刘寡妇将满满的一桶水踉跄着提到里屋天井下,褪去满是汗渍的衣裤,洗去一天的疲惫。
    “笃~~~笃~~~笃~~~”外面传来几声很有节奏的敲门声,刘寡妇一听便知道此时此刻站在门外鬼鬼祟祟、东张西望的那个黑影就是薛老大。轻轻打开门栓,薛老大从门缝里溜了进来。
    “死鬼,今儿个咋那么早呢?”
    薛老大没作答,抱着丰腴的刘寡妇就是猛亲一阵。
    迫不及待地将刘寡妇抱上了床,眼前她那肤色雪白丰满成熟的肉体,早已让薛老大垂涎欲滴。
“冬娃还在里屋呢,你小声点哦。”刘寡妇对着他叮嘱道。
    薛老大轻轻地解开她的胸前的衣扣,雪白的胸脯露了出来,再将自己赤裸裸的身体和刘寡妇紧紧地贴在了一起,刘寡妇口里情不自禁地发出了断断续续地呻吟的声,浑身止不住地颤抖着。
    “妈!妈!我尿裤子了。”正当两人颠鸾倒凤之时,刘寡妇的儿子冬娃,搓着惺忪的睡眼,突然出现在床前。
      这可把床上的两人吓的不轻,薛老大犹如离铉之箭从刘寡妇身子弹了下来,裹在靠墙的被子里吓得大气都不敢出。
第二天,语文老师安排了一篇作文,冬娃歪歪扭扭的作文是这样写道的:


                        《我妈妈很怕冷》
    昨晚薛叔叔来我家玩妈妈(标点符号打错了),说让我自己换裤子,明天就给我买一个冰糕。我妈妈叫刘卫红,她很怕冷,大热天盖子被子,还把薛叔叔也盖在身上,还冷的哼哼唧唧,直打哆嗦·····


     在铁石镇水码头下游不远处,潺潺的河水静悄悄地流淌,闪动着粼粼的水光,河水清澈见底,水中的游鱼碎石历历在目。一阵风拂过,水面泛起层层波浪,拍打着岸边的乱石,激起洁白晶莹的水花。这里是一个渡口,一艘细长的渡船由杉木打造,船底铺了一层隔板,两边船舷各放一条丈来米的用来坐人的木板。船篷用竹蔑编织而成,呈瓦状,中间夹着竹箬,既可遮阳,又可挡雨,船尾特意隔了一间,里面放一张小床、火炉、锅碗瓢盆等一些生活用具。船篙是由一根长长的竹竿,为了避免篙头被磨损或破裂,在下端安装有铁锥并用铁箍将其固定。
     撑船这个精瘦的老汉,头上戴着一顶破草帽,身穿一件满是补丁青灰色衣衫和一条土灰色卷过膝盖的裤子,脚下踩着一双有些泛白的草鞋。他颧骨很高,瘦削的脸,面色黝黑,两鬓斑白,眼角布满了皱纹,一撮山羊胡早已花白,微微下陷的眼窝里,一双深褐色的眼眸,无声地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他名叫仲璨,老7曾听外婆讲起这仲璨在民国时期念过一些书,扛着枪跟着杨森出过川,一把年纪了也没娶过媳妇。在船头放着一个小木桶,上船的人都很自觉地将船钱放在里面,也有给老汉一些背篓里的瓜果蔬菜当做船钱,上学的娃娃过渡则无需给钱。遇上没带钱的,老汉也不会计较,乐呵呵地一笑了之。
     这天正巧没人过渡,仲璨老汉蹲坐在船头乐滋滋地抽着烟,老7娃去哪里呀,老汉看见划着双桨的老7问道。只见瘦弱的他,娴熟地划着一艘小货船,上面满载一根根圆圆的杉树。自从老7从镇上的中学毕业后,就没有再继续读书,子承父业,跟着老父亲做起了木材生意,在铁石镇收购的杉木,积累到一定数量后,装上货船再用镇东头曾铁匠打制的爪钉将其固定,顺着黄沙河河道,运送至黄沙河与岷江航道交汇处一个名叫三汇场的地方,由此卸船再用机动船运至长江下游。
    经过几年的磨砺,老7曾经青稚的脸庞多了一些阳刚之气,肤色变为古铜色,双眸幽深似深秋潭水,五官轮廓分明而深邃。几天后,老7从三汇场回到铁石镇,给仲璨老汉带了一条红芙蓉香烟,镇上的老头们大多都抽当地产的叶子烟,唯独这撑船的老汉抽的是纸烟,都是以前扛枪时长期养成的习惯。给了烟,老7并没有立即走,坐在船舱里,和老汉聊了起来。自打老7懂事起,就喜欢来这渡口玩耍,这仲老汉也是喜欢小孩子,津津乐道地给他们讲一些自己以前的故事,不时还把积攒下的硬糖拿出来给孩子们。

“跑完今年的船,我就不想再跑了。”老7望着岸边的苦竹林呢喃地说道。
“咋啦,吃不下这苦?”老汉说完划了根洋火点上了一根烟。
     “觉得这跑船的活,过于枯燥乏味,虽然木材生意能赚一些钱,但中觉得心里空空的。前段日子听四哥说中心小学有个代课老师的空缺,想去教教书,以前在学堂读书不用功,有了这个机会,一来想趁着好好学一些知识,二来也为镇上做一些事情,正好去年我又参加了县里组织民办教师培训班。但··”老7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说吧。”
“但是我那对象不同意呀。”
“对象?”老汉又疑惑的口气问道。
        原来前段时候,通过在邮电所工作的四哥介绍,老7和派出所杨所长名叫小翠的表妹,其父母也是铁石镇人士,每逢赶场天,就在自家门前摆个摊,卖一些日常的小百货,其他日子就会背着这摊百货,到周边的集镇赶场时摆摊。小翠没念过什么书,也跟着父母起早贪黑坐起了生意,一副精明能干秀外慧中的模样。听说老7想去当什么代课老师,一是想老7和自己一样做生意,二是怕进了学校,遇见知书达理的女子变了心,心里不是很乐意。
“人生短暂,想做什么就及时去做吧,哪怕最后结果不尽如人意,但也比什么都没做强,什么都不做,只会让自己的人生留下长长的遗憾,行动不一定带来快乐,而无行动则决无快乐。我到这年纪,总结出一点人生最重要的,就是想做什么就赶紧去做,别给人生留下遗憾,到了黄昏夕阳时,才去后悔那可就晚了哦。”老汉抽完烟,拿着长长的烟斗在鞋底哚哚地敲了几下。
      猪市坝的几颗梧桐树的飘下几片落叶,老7在兴隆桥上瞧见薛老大在河里冲凉,虽然这薛老大平日里都很抠门,但烧个洗澡水也节约不了几个钱吧?老7好奇地走下水码头。
“薛老表呀,你咋了?天都开始转凉了,怎么还用冷水洗澡啊!
家里还剩下两包感冒药,再不吃就过期了呀。”薛老大打了个喷嚏哆哆嗦嗦地说道。
┳┳ 板凳┳┳
 楼主| 发表于 2016-8-8 20:57:52 | 只看该作者
【三】

     突然,一道闪电划破长空,接着便是一阵轰鸣的雷声,铜钱大的雨点铺天盖地的倾泻下来,砸在铁石镇片片黑瓦上,噼噼啪啪地作响。一道道雨水连成线顺着屋檐流了下来,在由一块块大小不一的石板铺就的街道上溅起一层层白色的雨雾,雨水夹杂着黄土砂石,顺着地势注入河中,不到一晚的时间,平日里水波不兴的黄沙河就会瞬间变成汹涌而浑浊的黄色。涨洪水的时候也是捕鱼的好时节,老7会叫上狗蛋在吊脚楼下,用撮箕撮一些小鱼虾,大人们则会撒网捕鱼,还有些会用装有钉耙的长竹竿打捞一些上游冲下的朽木枯枝当做柴火。
    “快看河中间有一根大木头。”
   “咦,上面好像还有一个人呢。”
    只见河心激流中一个女子抱住一根圆木,顺着湍急的洪水朝着兴隆桥水码头漂去。在这危急存亡的紧要关头,正在黄角树下和老表、王地主玩牌的薛老大扔掉手中的贰柒拾,大步流星朝着河边奔去。救上岸时女子已是奄奄一息,三人赶紧把她背到地主家去,经过左邻右舍四姑六婆的悉心照料,慢慢地恢复了元气。女子名叫郭小英,家在离这铁石镇还有六十多里地一个叫田家湾的地方,虽然才二十岁的年纪但其身世尤为坎坷,自幼父母双亡和身体佝偻的爷爷相依为命,由于家境贫寒待到出嫁的年纪也没有媒婆上门提亲,今年端午节好不容易在刘家沟找了个婆家,虽说那男人是个瘸子,但为人老实憨厚,家里还养了几头大肥猪,小英嫁过去也算是有了个依靠。谁料就在过门前一天,瘸子去门梁上糊对联,脚下一滑,刚好磕在门外的锄头上一命呜呼了。靠给别人放羊为生的爷爷自从在文昌沟摔断了腿就卧床不起,前些天也随着瘸子一起去了阴曹地府。还未过门男人就死掉了,私下里村里的那些大舌妇对小英总是指指点点、说三道四,现在爷爷又跟着去了,这些人更是肆无忌惮,毫无顾忌地说她是克夫的扫把星。深陷孤单与绝望的小英回到自家那间破旧的土坯房里,睹物思人又想到了和自己相依为命的爷爷、想到了瘸子男人、想到了那些丑恶嘴脸里吐出的盅虿之谗、恶言泼语,在镜子前梳好头发,穿上爷爷花去多年积蓄为她定做的红色嫁衣,一头跳进了滚滚的黄沙河。在滔天的洪水中,出于人天生的求生的本能,她抓住了一根木头,顺着洪水飘到了铁石镇。
     薛老大和这邮政所的彭所长是表兄弟,两人年纪相仿都到了谈婚论嫁的年纪,而这郭小英自从被薛老大救起后,就适应了铁石镇的生活,康复之后就在留在老7家帮着老母亲打理着小饭馆。话说这郭小英有一双晶亮的眸子,嫩滑的肌肤高耸的酥胸,如丝缎般的黑发随风飘拂,虽然没读几年书,但却温文尔雅,举止处透幽兰之姿。彭薛这俩老表,穿着开裆裤一同长大,彭老四对这个表弟很是了解,知道他对小英有一些意思,可懂事的郭小英俊秀的脸庞这些天总是在自己的脑海里浮现着,难道自己也喜欢上这个姑娘了?
     晚上彭老四躺在床上,从枕头下摸出了一匣洋火,燃上了一支红芙蓉,对着木板房吐出一团烟雾,心中若有所思。隔壁老蒋家黑白电视里传来了赵忠祥那雄厚而铿锵的男声:“又到了动物交配的季节,在遥远而苍茫的非洲大草原上,两头健壮的雄狮正在为争夺交配权,而激烈地搏斗着,它们知道一旦失败意味着什么。”

    仲夏的夜晚天空繁星点点,映射在平静的黄沙河上,对岸水田里青蛙欢快的叫声此起彼伏,一条小木船趁着夜色在老7屋后的那颗外公种下的桉树前靠了岸,长期用来停泊来往的船只,树干上被缆绳勒出了道道伤痕。亥时已过,除了老7家还亮着灯,其余的人家早已熄灯睡觉。在楼上一个小方桌子上一个小瓷盘里是撒了盐巴和花椒面的油酥花生米,左右两边各放了一双竹筷,土碗里盛的是醇香的散装粮食酒,彭杨两位所长此时正在划拳行令谈古论今,酒量杨所长要略胜一筹,彭老四已是“三杯竹叶穿心过,两朵桃花上脸来”。
    吊脚楼下透出昏黄的灯光,一个身影鬼鬼祟祟地贴在木板上,从缝隙向里偷窥着什么。从墙那边透过来的不止是那微弱的光线,还有在那摇曳的煤油灯光下郭小英一丝不挂的身体,只见她蹲在木桶边,用瓜瓢舀着水往洁白如玉的身子上轻轻倒着水,薛老大一眼认出了这个人就是自家的兄弟薛老二。
    “半夜三更的你狗日的在这里干什么?”薛老大对着他呵斥道。
   “谁在外面?”里面的郭小英听见外面有声响,急忙警觉的问道。
    见事情败露,薛老二急中生智学起了猫的叫声,可这那是猫叫,更像是猪圈里那头老母猪的发情时的叫声。
    “抓流氓呀!抓流氓呀!”郭小英大声叫喊了起来。
     正在里屋喝酒的彭杨两位所长急忙跑到阳台上,瞧见楼下的身影突然明白了什么。
     “你们两个在搞啥子,给老子站住!”杨所长一怒吼,一跃而起从近一丈高的阳台上跳下来,朝着薛家两兄弟飞奔而去。惊慌失措的两兄弟早已被小英的呼喊声吓得屁滚尿流,犹如惊弓之鸟跳上木船,消失在黄沙河茫茫雾色中了。而此时所发生的一切,已被坐在阁楼上穿着一件白色碎花衬衣,一双蓝色橡胶泡沫底拖鞋,拿着一把蒲扇乘凉的地主尽收眼底。

    彭所长和郭小英去相馆照了一张黑白照片,然后去乡政府领了一张结婚证,宴席就在自家办的。请了镇上几个有名的厨师,事无巨细事必躬亲老7的母亲都得亲力亲为,但毕竟家里人手有限,遇上这种大事儿,左邻右舍的三姑四婆都会自发过来帮忙,洗菜、洗碗、切菜大家各司其职。人太多,碗筷桌椅都不够,不过老母亲早就提前去其他邻居家里借了足够的桌椅板凳,每家都会在桌凳上做好记号,方便宴席结束后认领。所长结婚,来的人还真不少,县邮政局不远千里也派了代表过来,就连住在望仙岩的三母舅也一瘸一拐地背着背篼下山来了,还在供销社买一床弹花被给侄儿送了过来。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薛老二神思恍惚地说道:“大哥呀,我多么希望喝酒的时候旁边有个人深情地看着我,温柔的对我说,亲爱的少喝点,伤身体。而现实却是····”没等他说完,身旁的薛老大冲着他吼道:你在搞锤子哦,养鱼啊!喝起!喝起!
●沙发●
 楼主| 发表于 2016-8-8 20:56:22 | 只看该作者
                                                 【二】

    出了镇东头的兴隆桥,便是一个三叉路口,正对面是粮站百来米的青石台阶,往左便是出镇子的大路,会路过一个名叫猪市坝的小集市,在赶场天这里山羊水牛、阿猫阿狗、小猪小鸭、公鸡母鸡各类叫声发聋振聩,附近的农民会把想要交易家禽拿到这个市场,四处散落的粪便气味让路过这里的人们来也匆匆去也匆匆。穿过猪市坝,再上一个小斜坡便到了通往县城的那条曲曲弯弯的黄泥公路,跨过公路沿着笔直的小道走上不到十分钟,就能看见半山腰的镇中心小学了。听镇上的老人们讲,这小学原本是一所地主的宅院,祖上有个名叫王守善的,通过贩卖山中的药材起家,相传此人言而有信抱诚守真,加上时来运来左右逢源,生意蒸蒸日上越做越大。于是便在半山腰这块风水宝地修建了一所大宅院,此地背靠牛头山,左右两侧均为沟壑,唯独中间这块宅基为凸出的平台,面朝西方则能俯瞰铁石镇全景,只见那黄沙河犹如一条曲折悠长的蓝色丝带,铁石镇以戏台为中心两排主街从兴隆桥为首,镇西头水码头为尾,圈成了一个“船型”,从这里看下去,就犹如一条大船稳稳地停靠在黄沙河边,在凄风楚雨中苦苦等待着守候着。
    话说这王守善一家子,后几代均继承着祖上的生意,在铁石镇来说日子过的还比较富足,可到了清末家业传到了王道勤的手中时,这个执挎子弟成天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又沾染上了大烟,家境日渐衰落,老婆也一气之下带着儿女回了娘家。仲夏的一天,王家宅院火光冲天燃起了熊熊大火,由于火势很大,镇上以及四周的乡邻赶来时已无回天之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座百年老宅化作灰烬。听人说这把火就是王道勤所放,在大火中还能听见他在堂屋里凄惨的叫声。不过在火灾过后却没能寻到他的尸首,后来有人说看见他背着包袱翻过了牛头山,朝着成都跑去了,也有人说他雇了一条船顺江而下,归隐在奉节的一座深山里孤独终老。镇上供销社的王秀芳就是这王家的后代,因为和王守善很是神似,所以镇上的人就给她取了个王地主的绰号。
     “一一得一、一二得二”,已经放学很久了,教室里还传来了读书声,原来是王地主的儿子和另外几个调皮的娃儿被老师留在学校背诵乘法口诀表。上面的老师家属区里传来了新闻联播的声音,班主任曾老师看他们一模可怜模样,放他们回家去了。回到家王地主不免问起为何回家那么晚,儿子撒谎说是因为帮助低年级的同学打扫卫生才那么晚回家。第二天正逢赶集天,曾老师上街买菜,顺便到供销社买袋盐巴,地主看见老师就聊了些家常,最后曾老师让她娃多抓抓数学,不然又得像昨天一样被数学老师留下背课文了。狗日的娃儿又骗老娘,地主被气的怒不可遏。下午儿子耍毕回家准备吃晚饭时,被问及此事仍旧坚定不移、理直气壮,气急败坏的地主只好把儿子当作黑白电视机,揪着耳朵调起了频道。
“还是三两凉拌猪头肉、一碗豆花、二两酒?”看见薛老大走进店里,四嫂子连忙问道。
“对头,老规矩。”薛老大应了一声,又折头出去,跑到街对面供销社去了。
    这间门市主要是销售烟酒糖之类生活必需品,木制的玻璃货柜里鳞次栉比摆满了琳琅满目的各类商品,柜台里坐了一个三十来岁的女人,乌黑油亮的头发从中分开,在左右两边各扎了一个辫子,五官精致的镶嵌在清瘦白皙的脸庞上,两道柳眉下一双清澈水灵的眼睛。细细的嘴唇来回翻动着,嘴里正在嗑着南瓜子。
   “薛老大,买点啥子呢?”地主用余光看见薛老大迈了进来。
    “地主,在吃南瓜子哇,今天该你守门市嗦。拿包红芙蓉给我嘛。”
   地主随手从货柜里递了一包香烟给他。
“你慢慢守哈,我要过去吃饭了哈。”
     “耶,又去照顾四嫂子的生意嗦。”地主带着一点调侃的语气问道,嘴角还粘着半边瓜子壳。
      老7家开的这家饭馆分为两间,临街的这间一半被灶台、案板、碗柜、水缸占满了,灶台成弧形状上面支了三口铁锅,右边靠墙的这口较大的主要用来煮饭或是炖煮一些体积较大的食物,角落这口烧的是温火,用来点豆花,正对的这口较小火候随时都能掌控,用来炒菜、煮面条抄手什么的。中间放了一丈长的长桌,下方堆放着煤炭、柴火,上面整齐摆放着各种大小的盘子和碗,木条钉制的小柜子用纱布密封着,里面是一些煮好的猪头肉、鲜肉等一些熟食,靠近门边包好的抄手、擀制的面条,整齐地放在一个圆形的搪瓷大盘子里。旁边一个玻璃罐子里装着下酒的好东西——油酥花生米。里面那间有一个小天井,下方是几个漂菜洗碗的水槽,墙角有一个长方形的大水缸,空余的地方摆了几个四方的餐桌。再往里就是阁楼部分了,左边是一个楼梯,通往下方的厕所以及喂养牲畜的地方,有一个通往河边的后门,上面是几间卧室,最外方是一个凸出的悬空阳台,趴在木栏杆上放眼望去黄沙河一览无遗。
     薛老大刚在条凳上坐下,四嫂子的男人乡邮电所的彭所长也下班回来了,他身材偏瘦穿着一身浅绿色的邮电制服,脚下穿着一双褪色的翻毛皮鞋,一颗黑痣如同一坨鼻屎粘在左边嘴角。
    “老表下班了哇,过来一起喝点酒嘛。”薛老大热情地招呼着。
    “表弟,酒就不喝了哦,下午所里还有事情了,你慢慢整哈。”
     四嫂子跑进跑出给他男人端茶倒水准备午饭,两人总是笑脸相迎看上去亲密无间,薛老顿生醋意端起碗喝了一口闷酒,又想起了三年前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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