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两人红原行

欧阳南山

  松潘到茂县乃至汶川，一路都是连续下坡，几年前跟团旅游，印象很深。故此，在安排行程上，计划一天尽量多跑些公里数。时间允许，就把目标定在汶川，

  想到下坡不费力，8点起床，9点吃饭，在一家回民开的馆子里吃稀饭包子，顺便与之聊天，得知松潘回族人数居多，汉藏羌回杂处，回族仅次于汉族。吃过饭看时间9.20出发。

  一出城我就掉在后面，一是想拍照，二是想到下坡不用特别赶。但孤独却发飙式的猛冲猛打，一路遥遥领先，乃至几十公里无影无踪，不见人影。

  印象中，公路左侧许多建筑风格独特的民居乃一大看点，欲停下多拍几张，但特别留意却没有发现更多，难道是第一次印象太深的缘故？总体看，一路上风景不多，除了下坡省力外，不是一条好的骑行线路。一是大货车大巴车偏多，安全隐患多；二是这些车辆大多横冲直撞，野蛮行驶，超车现象普遍，就连隧道内也超，即使逆向也有超车的情况；三是车辆大多集中行驶，没有车辆时，道路上又显得特别空旷单调乏味。让人记忆流失的是，整个下坡途中，居然还有5个隧道，好在隧道内都有灯光，即使我没有车灯，也还可以独自在洞内骑行。

  沿途馆子很多，都是招徕旅游团队而开的。我们避开这些地方，中午1.30达到太平后在一家叫做如意的小饭馆吃饭，点了鱼香茄子和腊肉豆腐素菜汤，计69元。老板速度出奇的慢，我们等了差不多半个小时，鱼香茄子倒是很有型，但压根没有鱼香味道，只是腊肉倒还不错。

  饭后继续骑行，孤独依然遥遥领先于我，依然跑得无影无踪，我们两人各自一前一后，权且当作各自独行。途中路标的指示，很让人困惑，从松潘到汶川，一会标记是190公里，一会又是170 多公里，查阅地图标记又是180公里，不知道究竟该听信谁。

  叠溪过后，我渐渐追上遥遥领先的孤独，也慢慢接近茂县，但奇怪的是我们速度都不慢，却老是感觉该到了就是不能到，心里有些着急不耐烦，时间已是下午5点过，按理就该到茂县了，却不见茂县的影子。于是我开始不顾疲劳发威一般，加快速度狂飙一阵，想尽快到达茂县以便略作休整。但茂县依然离我们远远的，我们只好继续突飞猛进一般，如同冲刺，想尽早到达茂县。最终，下午6点到达茂县！

  尽管只是边骑边看，也对茂县非常好感。宽度数公里，长度10余公里的河谷平原上，远处的大山，雪山呵护着县城。整个城市空气特别清新宜人，没有内地的喧嚣与嘈杂。比之理县，宽敞大气许多，同是处在山区，茂县没有理县的局促，只有舒展筋骨的开阔与辽远。边骑边看茂县街头，房屋楼宇，一派簇新大气，完全没有山区小县城的破旧与狭窄。因此突然间冒出一个念头：若是可能，来这里度假小住几日甚至长期居住，应该很惬意吧？若是自己一人，绝对要细细的好好看看茂县，不会擦肩而过，但我们都把住宿目标定在汶川，故只得忍痛割爱，眼睁睁看着茂县从我们身边溜过。心里暗想，下次有机会开车来，一定好好把茂县看个够。

  从茂县街头匆匆走过，不少旅店拉客的在路边吆喝住店，我们大声回答：不住，我们要去汶川！彼时一股豪气充溢心头，想想今天的成果，到了汶川就是180 多公里，成绩不俗！在此信念鼓舞下，仿佛越战越勇，脚底下并不觉得疲劳，一种游刃有余的心理支撑着我们，孤独还说，没关系，只有30 多公里，不用着急，慢慢骑。但事实上并非如此，当我们不紧不慢骑行，尤其我听说路途不远，自己一人在后面慢悠悠的边骑边停下拍照后，天色慢慢变暗，猛然看到右侧路标：汶川2公里，心头一下子松下来（后来才知道是我看错，应该是12公里）。但骑着骑着怎么发觉不对，这2公里咋这么长？要命的是黑夜慢慢降临，担心走夜路的恐惧心理顿时笼罩心头，不由得加快速度，发疯般开始狂奔，最终在一片灯火通明的夜景之中到达汶川。

  之前到过汶川一次，但那是白天，没有什么感觉，此刻走进华灯初上的小城之中，但见高楼处灯火闪烁，霓虹灯，射灯比比皆是，一点都不觉得是山区小城，反倒是一派都市繁华景象。本想驻足拍摄夜景，但前面孤独却一个劲的骑行，颇觉遗憾，待过了桥头，移步换景，先前的大桥与高楼交相辉映景象不再，孤独却停下来拍摄，心里只能暗暗叫苦，不便多言。
  
  然后是饥肠咕噜的情况下，赶紧找饭馆。走了好长一截，瞥见一处人气较旺的饭馆，进去坐定，原本说同样要大餐一顿，超长距离的骑行也该犒劳自己。但我点的清炖肘子78元一份很失败，孤独再要了一份凉拌鸡，结账一共134元。钱花了，吃得并不满意。

  接下来找住宿，一连好几个看起来像模像样的宾馆，居然很小一个门脸，让人不可信，最后看到一家连锁酒店，总算有点大宾馆的模样，我们才决定住下。标间价格128，倒不算贵，但是住进去后，无论怎么折腾就是没有无线网络信号，最后不得已换了房间才解决了上网问题。








[ 本帖最后由 欧阳南山 于 2015-5-5 21:56 编辑 ]

欧阳南山

   最后一天，从汶川到都江堰，行程只有69公里，照常理一上午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为此心理轻松，没有压力。计划下午1.50乘都江堰到峨眉班车，不会有什么悬念。
   早7点起床，7.50吃完早饭，8.10出发。想到此行已是最后一天，且行程轻松，晚上就可以回家，彻底放松，一路上不慌不忙，优哉游哉。过了绵虒，一一掠过禹王宫、文星阁，感觉不错，但为了赶路只得放弃。与高速公路平行一段路后，突然被人告知，老路桥梁毁坏，道路不能通行，只能改走高速公路。我们大为惊讶：自行车也走高速？回答是没问题，汽车都不收费，特殊情况嘛。
既然如此，我们别无选择，只能被动违规上一次高速。
  骑行在高速公路上，我和孤独都是大姑娘上轿第一次。心里充满好奇新鲜，还有忐忑与不安，当然也有刺激与豪情。为此骑行一段路后特意靠边拍照留影，以资纪念。然而，正当喜悦与舒坦的同时，问题来了——一个接着一个隧洞，让人不胜烦恼。虽说隧道都有灯光，但一则隧道长度偏长，动辄4公里以上，再则某些路段居然部分没灯，而且崎岖不平，如同搓衣板路，骑行之上，总感觉跳跃前进。尤其是长距离骑行在洞内，还有密集的车辆呼啸而过，那种感觉一点不爽。几乎只要一进隧道，我的心都提到嗓子眼，加倍小心翼翼，高度紧张，担心有什么闪失。特别是遇到某些区段没有灯光，完全是凭感觉在黑暗中骑行，历经数个隧道后，感觉完全是历险一般惊险无比。事后想起，非常后怕！好在骑在没有灯光的洞内时间长了，居然也摸索出一些经验——借助顺向和逆向的来往车辆的灯光，倒是可以驱散黑暗，趁此机会加快骑行速度。
    待骑行到银杏乡，看到提示可以下高速后，我们犹豫好一阵，下高速还是继续？最后横下一条心，一条道走到底！继续骑行高速公路。若这样的话，我们到都江堰肯定会比计划时间提前。然而不幸的是上午11点，当骑到映秀出口时，被交通管理人员制止，不让我们继续骑行在高速公路上，叫我们改走老路——想想也是，高速公路虽快，但隧道太多且长，安全隐患太多，不走也好，哪怕老路绕道一些也无所谓，毕竟安全第一！
    然而就是这一改，后面的骑行陡然发生戏剧性变化，领我们完全没有预料到，接下来的行程充满疑问与烦恼，还有懊恼与不安，以及疲劳与紧张等等。
     按理，从汶川出来骑行高速公路好长一截，耗时3个多小时，到达映秀后，怎么也该骑行了一大半，估计有50公里以上的路程，也就是说下面的路程顶多不过只有20 多公里，应该非常轻松。但我们的推理完全错误，而且是大错特错，错得一塌糊涂！开始问询交警说是到都江堰还有49公里，我们脑袋一下子就大了，我完全不信，说是交警八成骗人！怎么可能还会有49公里？！
     不过不信归不信，还得硬着头皮往前赶。按照路标指示，先往三江水磨方向骑行，担心走错，边走边问，确信无疑后继续赶路。但是理论上汶川到都江堰应该是下坡才对，但我们却屡屡爬坡，累得气喘吁吁。而且越骑越感觉交警的话不是忽悠人，确确实实有49公里！看看时间已经是12点过，太阳又出来，烤得人汗流浃背，心理防线开始出现崩溃：继续骑行还是另做打算？孤独提出，是否改道走成都，不必死认都江堰目的地。(其实孤独缺乏基本地图概念——当时我们早已是成背水一战之势，完全没有选择，只能走都江堰，不可能改走成都，除非再回高速，而且也还是必须经过都江堰才能到达成都。)我则提出，为了确保不耽误1.50的峨眉班车，不妨搭车一段路抢时间。随后拦下一辆大巴，告知师傅我们的想法，却被告之我们的方向不对—— 一下子把我们打懵：明明我们是朝都江堰方向，怎么会方向不对？！问过路人，方才恍然大悟：凡是走都江堰和成都方向的都走高速，也就是我们下高速的地方；凡是现在与我们方向一致的大巴都是去三江水磨的。这也就明确无误的告诉我们，现在我们已经是箭在弦上，不能回头。
     一阵无可奈何的叹息后，我和孤独不得不强打精神，继续赶路。问过路人，说是还有好几公里的上坡路段，到了一个隧道就是全部下坡了。如此，我们咬紧牙关，坚持骑行，总算在1点左右到达隧道，接着有6公里的连续下坡，倒是非常之爽。不过没有料到的是下坡完后，路标提示到达都江堰还有20 多公里！一边继续无可奈何的骑行，一边毫无希望的沮丧。看来要赶到都江堰乘坐1.50的峨眉班车是不可能的了。
    因为赶路，漩口之后，顾不得看公路两边景色，其实，我们沿着岷江前行，一路的风景，颇有大江大河的豪放与旷达，但这些都因为赶路心切不得不忽略，事后想来很是遗憾。本来想到前方若是下坡路居多，我们还可以困兽犹斗一般，拼了老命或许可以赶到，但途中偏偏又遇到修路，单边放行——这下彻底把我们的希望打碎！心里好一阵无助的沮丧！但我却很是不甘，想到不能及时到达都江堰，我们就得推后一天返家，多么不值，仅仅因为这一点路程。
当单边放行我们通过骑行一小段后，忽然，我看到后面有大巴驶来，我果断招呼大巴停下，赶紧与孤独一起，急急忙忙把自行车塞进车底货箱内——一块悬起的石头终于落地！这下我们总算可以按计划乘坐1.50的峨眉班车了。车上有旅客不解的交谈：看来他们还是体力不够，只得搭车了。为此心里不爽：谁说我们是体力不行？不过是赶时间罢了！
  大巴车上，我频频电话告知峨眉班车师傅，一定要为我们稍稍延误一点时间。最终，到达都江堰车站已是2.15——好在峨眉班车师傅信守承诺，特意等候我们。紧紧张张之间，慌慌忙忙换车，总算按原计划坐上了峨眉班车！



  原计划9天的红原之行，被我们压缩成7天。其间历经吃苦受累，忍饥受寒，常人难以体验。骑行中，骑行后，我都止不住的问自己：类似于自虐倾向的自找苦吃的长途骑行，究竟为了什么？一路上风尘仆仆，顾不上看风景，顾不上休整，只是埋头赶路完成任务一般，到底意义何在？思索一阵之后，标准答案或许没有。只能说，长途骑行，就为强身健体，磨练意志？此外，还有独特的生命历程体验——在家养尊处优体会不到的苦累饥寒？
  吃苦受累，忍饥受寒——下一次我还会毅然前行，矢志不渝吗？



[ 本帖最后由 欧阳南山 于 2015-5-6 22:05 编辑 ]

欧阳南山

原帖由 雨声 于 2015-5-7 16:01 发表

拜读全文，没有比你的四字概括更形象写实的了，但流露出的乐、趣、甜、美让人羡慕不已！

谢谢雨主任品读！

欧阳南山

来日方长，机会多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