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天(10月15日)
德格县(3270米)——柯洛洞乡(3550米)——雀儿山隧道工地(4300米)
【总:55KM】
【海拔高程图】
昨天晚饭和雪碧哥聊了许久,他告诉了我一个藏在内心深处许久的秘密,雪碧哥从小在峨眉龙池镇长大,镇中在龙池湖边的斜坡上依山而建,由于校舍硬件设施的限制,那时候寄宿生还很少,大多数山里的孩子都只能选择走读。八十年代的西部还属于交通欠发达地区,那时稍微富裕的家庭才能拥有一台黑白电视机,交通基本靠走,所以大部分村寨都未通公路。每天为了赶在八点半到学校,农村的孩子鸡叫就得起床,身上的衣服都是自家姐姐或哥哥们穿不了的补丁衣裤,穿上一双“解放胶鞋”踏着皎洁的月光,踩着崎岖不平满是黄泥的山路朝着学校的方向快步奔去。
十五岁的晓蓉就是这些孩子中的一员,散落在龙池大山各个角落里的孩子们,在月朗星稀的夜里背着破旧的黄布书包,快步流星地朝着镇东头的中学走去。在龙池湖青烟似的薄雾中晓蓉迈进了校门。来到教室从书桌里拿出搪瓷杯抓一把从家里带来的米,在黄角树下长满苔藓的老水井淘完米后,再把搪瓷杯拿到食堂里那水泥堆砌的土灶蒸笼里。待到中午放学,找出自己的搪瓷杯,从抽屉里拿出一个玻璃瓶,里面装着母亲腌制的芽菜,这就是一顿再简单不过的午餐了。亭亭玉立的她有一对明净清澈灿若繁星的双眸,一张瓜子脸,长长弯弯的睫毛,白嫩如霜的皮肤,身后一根长长的麻花辫,她就是雪碧哥初中时代曾经暗恋的对象,虽然过了这么多年,但雪碧哥直到现在还是如此记忆犹新。
“初中毕业后,你们还联系过没?”我问道。
“那时通讯不发达,毕业后失去消息了。”雪碧哥一声叹息后说道。
“那你怎么给人家表白呢?”
“哎,我长的歪瓜裂枣的,怕人家拒绝呀。”
这时我偷偷瞄了一眼雪碧哥那张需要回炉重造的脸,再想想刚刚他说的那句话,是呀,小姑娘胆子小,万一吓着人家就不好了。
“然后呢?”我问道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呀,在毕业七年以后曾在镇上见过一次。”
还是晓蓉在龙池镇赶集的人潮中发现了雪碧哥,那时的她已是两个孩子的母亲,背着一个背篼,手里牵着一个,怀里还抱着一个。昔日的少女,今日已褪去了青涩的面容,虽然才23岁,但由于生育和长期田间劳作的原因,肤色偏黄,头发蓬松,双乳下垂。雪碧哥热情地邀请三母子去吃了一顿牛肉汤锅,席间各自了解了一些彼此的情况,晓蓉话比较多,不停地向雪碧哥提各种问题,得知雪碧哥在省会成都一家制药厂上班后,脸上显露出羡慕的表情。吃完饭看着晓蓉背着背篼离去的背景,雪碧哥心中感慨万千。耳畔传来那首熟悉的歌曲————
“还记得年少时的梦吗,像朵永远不凋零的花
陪我经过那风吹雨打,看世事无常,看沧桑变化
那些为爱所付出的代价,是永远都难忘的啊
所有真心的痴心的话,永在我心中,虽然已没有她
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走吧,走吧,人生难免经历苦痛挣扎………”,
聊到这里,雪碧哥拿起手中的红星二锅头往嘴里猛倒了几口后,酒瓶重重的碰在桌面上,番茄蛋花汤产生了共振,溅起来许多水珠,弄得雪碧哥满脸尽是。
“雪碧哥,感情的事呢,是不能强求的。所谓吉人自有天相,做人呢,最要紧的就是开心。饿不饿?我下面给你吃呀?”看着雪碧哥因为追忆往事而闷闷不乐,我赶紧安慰到。
“阿司呀,这人的烦恼就是记性太好,如果可以把所有事都忘掉,以后每一天都是个新开始,你说多好。其实初中毕业后,我有曾向她表白,都怪····。哎··”雪碧哥欲言又止。最后在我的追问下,雪碧哥还是说出了埋藏在内心多年的秘密。
初中三年,雪碧哥每天将对女孩的思念写成小纸条,叠成幸运星放进玻璃瓶。“入我相思门,知我相思苦,天涯地角有穷时,只有相思无尽处。”三年后雪碧哥对晓蓉的思念有增无减。那时农村的姑娘出嫁较早,在晓蓉18岁时,雪碧哥从另一个同学那里得知,鸡公山王铁匠的二儿子王铁锤到晓蓉家去提亲了。可雪碧哥真的很爱她,希望她收到幸运星能够回心转意。“五天后一定帮我送到!拜托了!”说着,雪碧哥小心翼翼的将包裹交给龙池镇上邮政局的EMS(邮政特快专递)快递员。五年以后,晓蓉生二胎那天才收到包裹,看着千万颗幸运星泣不成声。
言归正传,进入正题吧,因为今天的行程不长,所以9点多才起床,下楼退房后到对面的一家早餐店,点了排骨砂锅、军屯锅魁,砂锅里没有米粉,而是以大米饭取而代之。砂锅先上了一碗,待到雪碧哥吃了一半以后,他突然问我咋不吃呢?我很诧异的问道,我的那一份砂锅还没上桌呀,然后他说为了节约些他只点了一份,刹那间,千万只草泥马从眼前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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