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洛川西北骑行记】2014年10月3-19日

不能没有谁

第九天（10月11日）

甘孜县（3350米）——卓达拉山垭口（4863米）——隧道工棚（4416米）【总：45KM】

【海拔高程图】

        早上六点就被闹钟吵醒，昏昏沉沉地把自行车抗下楼，在街上吃了一碗面条，走到汽车站附近时突然想起今天中午的路餐还没有买，于是乎就到汽车站旁边买早点的门市去看看能不能买到大饼。这几家店铺门外都摆着大饼和煮鸡蛋，随便找了一家，三块钱一个大饼，鸡蛋两元，门外地面是个斜坡，地上有水，湿漉漉的，温度太低似乎已经结冰，小心翼翼走过去。雪碧哥迫不及待的伸手去不锈钢小面盆里去抓鸡蛋，他穿的破鞋是峨眉就业一条街买的胶皮底布鞋，加上地上有冰，那只因为撸管过度而长满老茧的右手，刚碰到盆子边缘，脚底一滑一个踉跄摔了个狗吃屎。狼狈不堪的雪碧哥趴在地上痛苦的呻吟着，盆里的几十个鸡蛋跌落在地上，顺着斜坡四处滚动着。

     “老板，不好意思，我们马上给你捡起来。”我看着满脸愁云的藏族老板歉意地说道。

       “你们这么搞得嘛？！”藏族老板娘甩着她那硕大的屁股嘴里嘀咕着也跑出来拣鸡蛋。

      鼻青脸肿的雪碧哥连忙爬起来加入拣鸡蛋的队伍中来，也许是因为怕赔钱，所以他很卖力拣的很快不一会儿手里就放不下了，于是抬头起身准备把鸡蛋放盆里去。因为心太急，没看见前面也在低头拣鸡蛋的老板娘，一脸就贴在她的大屁股上面。这一幕恰巧被屋里的老板看见了，怒发冲冠的老板冲了出来，一把扯住雪碧哥的领口说道。“鸡蛋被你打翻了，现在还想吃我老婆的豆腐，你TMD的意思？”



   “老板，不要冒火，他是无心的，有话好好说嘛。”我在一边劝说着。


   “老板呀我的热脸不是故意去贴老板娘的冷屁股呀。”雪碧哥心急地解释道。


  “你说什么？？热脸贴冷屁股？？你TMD到底什么意思？想打架吗？”


    话音刚落，“啪啪”两巴掌就落在了雪碧哥脸上。弱不禁风的哪里经得起虎背熊腰的老板这样的折腾，一个踉跄被打倒在地，顺着斜坡滚进了路边水沟里。顿时水沟发出了雪碧哥如杀猪般的哀叫声。只见他座在快没膝的水里，头上还有零星散落着水沟里的菜叶、淤泥、卫生纸之类的杂物，由于太冷，全身不停地颤抖着，嘴唇发青牙齿打架。


      此时我似乎也被感染了，身子突然感觉到异样的寒冷，像是站在冰冷刺骨的雪水中，双脚突然感觉到刺痛，睁开眼睛，醒了！发觉双脚伸在被子外面，被冻醒了。草！原来是在做梦，脚缩进来继续睡觉。



       六点钟手机闹钟准时响起，因为今天要翻越这些天海拔最高，路况未知的卓达拉山，还得去没有旅店的银多乡找借宿点，所以必须早起，为翻越海拔将近4900米的垭口预留充足的时间。收拾妥当，把自行车抗下楼，看门的藏族大妈眯着惺忪的睡眼给我们打开了大门。天上还挂着半边月亮，气温比较低，推着车到乐山豆花饭一看居然没开门，于是就在隔壁一人各吃了小笼包外加一碗稀饭。吃完早饭就径直到乐山老乡推荐的汽车站早餐店买了两个大饼四个煮鸡蛋。7点准时出发，出城就是一个缓上坡，路旁观景平台上有几个搞摄影在拍照，非专业的我们也停下车胡乱拍了几张，过了雅砻江大桥继续沿国道317乡往西藏昌都方向前行两公里左右就到了“甘白路”口，看见是刚修铺好的泊油路面，心里顿时一阵窃喜，但又想着海拔将要提升1500米，心里不免一阵凉风吹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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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桥后一直是上坡，此时太阳也出来鸟，停下车减去一些衣裤，继续出发吧。一直都是漫漫的缓上坡，没有一点缓和的余地，道路沿着一条小河沟朝着大山深处延伸着，望不了尽头。河谷两侧的山峦左边是连绵的雪山，右边是怪石嶙峋的山峰。虽然是在不停地蹬踏着，但在没有阳光照射的地方还是感觉有些凉意，看看表，草!都快9点半了，七点出发都连续踩了两个多小时了，正好道路被阳光普照，对着前面的雪碧哥吼道：“你丫早上被冷屁股贴兴奋了？跑那么快干啥子。停下来休息一下，抽根烟。”点根烟，坐在路边冰凉的石头上晒太阳，此时此刻要是能有张软绵绵的大床该有多好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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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以每小时7公里左右的龟速前行，埋头苦干又继续骑行了将近十公里，手表显示海拔4300多米，甘孜县城到此地高度已上升1000米了，十一点了，肚子发出了一些声响，四个小时以前的小笼包早已化为乌有，从驼包里翻出早已冻的生硬的大饼，使劲咬吧！就把大饼当做劝业场那热腾腾、香喷喷的牛肉锅盔吧，加上一口冰冰爽透心凉的雪碧，味道好极了，噢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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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12点时，到达了卓达拉山甘孜方向的隧道工地，此时海拔4450米，山的那边肯定也会有一个海拔高度相同的隧道工地（隧道一般是从两边同时打的。）看着工地上那些活动板房和散落在地上的各种垃圾，我和雪碧哥得出共同的结论，晚上这些工人肯定会有肉吃、有酒喝，所以如果能在工棚住宿，肯定会比借宿藏家条件好很多。为此，雪碧哥还特意跑去和工地上的工人攀谈了几句，得知工人们都是四川的汉人，这更加坚定了我们的决定——翻过卓达拉山如果能混在工棚就直接住下，实在不行就继续往前赶赴银多乡路口找藏家借宿。离开工地后，路面变成了土路，在路边抽了根烟休息片刻后，继续上路，抬头瞧见垭口方向乌云密布，心里一沉，该不会有什么暴风雨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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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刚走不到一公里，果然被我一语言中，真的下雪了。不一会山坡上便银装素裹，好久没有看见下雪了，有些小激动。下吧，下吧，下大些，在茫茫白雪的道路上骑车一定很嗨吧。回过头再想想，这雪要是越下越大，一直不停的下，会不会造成大雪封山？然后我们翻越垭口失败，退回山下？天气好转后重新再翻？这可不好玩。还是不要继续下了吧。前面的雪碧哥似乎也想到了这点，两只脚像鸭儿凫水不停地翻动着。我也不甘示弱变档加速，再离垭口大约一公里的时候我把前面的鸭儿超过了，不好意思，说错了，应该是雪碧大哥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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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点半，到达海拔4863米的卓达拉山垭口，对面便是卓达拉山形状怪异的主峰，此时风雪已停，软绵绵的太阳光照耀着垭口哪千丝万缕的经幡。时间尚早，垭口离银多乡路口也就15公里的下坡，于是就在垭口看风景拍照，感觉有些饿了，雪碧哥说早上比我多吃了两个包子，所以现在还行，不用吃东西，我在抽烟的间隙摸了一个煮鸡蛋扔进了肚子里。14点过一点，我们开始苦逼的放坡了，下山的路在层峦叠嶂的群山中蜿蜒曲折地延伸着，道路依旧是羊肠小径崎岖不平，左侧便是陡峭的悬崖，由于太冷，放一会便得停下车来暖暖失去知觉的双手，以保证捏刹车的灵敏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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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5点，终于看见了隧道工地，继续下坡两公里到达由云南路桥公司承建的卓达拉山白玉方向隧道工程项目部。虽然现在才三点多，如果继续往前骑行，就必须得继续翻越4000多米的海子山，翻过山还得骑行40公里才能到达有乡镇气息的地方，所以今天肯定是不能继续往前了。先在工地这里碰碰运气，看能不能在借宿一宿，实在不行就再继续往前几公里，到银多乡路口去找找吧。天无绝人之路，地有好生之德，总会有法子的。




    那么就让雪碧哥去勾兑工地的领导吧，为什么让他去？为什么我不去？道理很简单，听听雪碧哥家乡人给他编的顺口溜你就会顿开茅塞的。“走过南,闯过北,火车道上压过腿；砍过人,吸过粉,十字路口接过吻；上过班,下过岗,打过领导得过奖；当过兵,站过岗,耍过流氓入过党；打过仗,拌过嘴,喝过老婆洗脚水；长江黄河喝过水,还跟傻子亲过嘴。”自行车停在隧道口类似于值班室的外面，先进了值班室问了几句，里面的人做不了主，让我们去小坡上的项目部找当班领导。我负责在这里守车车，胸有成竹的雪碧哥犹如赵子龙，单枪匹马朝着项目部走去。值班室有几个藏民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一会儿又出来好奇地搬弄着自行车上的装备，这里的海拔有4400多米，在室外站着不动还是有些冷，值班室的人让我进去烤火，但为了保证各类装备、行囊的安全，我婉言谢绝鸟。5分钟、10分钟、20分钟·····，时间一点点的过去了，雪碧哥没带电话，我也只能继续等待，大约半个小时以后，雪碧哥终于从项目部上面走下来了，雪碧哥出马真是非同凡响，事情搞定了，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今晚终于有了一个可以遮风挡雨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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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欣喜若狂的我们生怕别人反悔似的，赶紧把车推进项目部的院子里，由于条件艰苦，只有一张长期未用的床给我们，还是和另一个开装载机的师傅同一间。推开门，左边床上根据颜色来判断，床单、被褥应该是几个月未洗了，散落着香烟、充电器，应该是装载机师傅的摊位，另一张床上堆放着十多床发霉的棉絮，窗口桌子上全是香烟盒、成千上万的烟头，吃完和没吃完的方便面。桌子下面有十多瓶“泸州二曲”，被雪碧哥瞧见了，他像是哥伦布发现了新大陆，寻芳客发现了窑洞一般欣喜若狂，赶忙拿了一瓶放在眼前研究着，并笑着对我说道阿司晚上有酒喝啦。可我发现不对劲，瓶子里的酒怎么会是黄色呢，而且各个酒瓶里的酒有多有少。雪碧哥似乎也明白了。



“怎么有股骚味呀。”雪碧哥不解的问。

“快把瓶子放下吧，这不是酒瓶，是夜壶呀。”



   气喘吁吁地把床上的被褥搬到杂物间，再把屋里简单的整理了一下，把自行车推进来之后，就没什么事情可做了。中午吃了一个饼，垭口吃了一个鸡蛋，肚皮早已凹了进去，看表才16点，在项目部附近照照相，周边也没什么玩的，又回到寝室卷缩着玩手机。其他寝室都有烤火设备，唯独装载机师傅这间啥都没有，北风那个吹呀。雪碧哥站在门口嘴里叼着一块卤鸭儿，他说是去厨房给别人索要的，鸭儿在他嘴里“啪嗒，啪嗒”咀嚼着，“咕咕，咕咕”如泣如诉的声音在我肚子里回荡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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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8点过，终于可以吃饭了，由于没有饭盒，厨房师傅一人给发了一个纸饭盒，盛了很多饭，然后和工友们围坐在大圆桌，这个厨房吃饭的大约有30多个人，大多是项目部管理人员、各种机械操作员、监理什么的，隔壁小院又是单独，大多是泥水匠什么的体力劳动的工人，“炒四季豆、番茄鸡蛋汤、卤鸭子、还有土豆烧鸡”，也许是因为我实在太饿太饿了，吃着这几样简单的饭菜是如此的美味，特别是卤鸭子，真TMD香呀。吃完饭在食堂看了会电视，随便洗了洗就回到寝室准备睡觉了，在这高海拔少数民族地区干工程也确实很苦逼。



   这次出来每人都准备了一个睡袋，今晚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开上电热毯钻进睡袋里和装载机师傅谈天说地。装载机师傅年龄35岁，来自小平故乡广安，姓李，未婚，干这行也有好几年了，工资大概在7000左右。他说他在隧道工地干的这几年也看过骑自行车到白玉的，不过是老外，在海子山工作的时候还遇见狼。雪碧哥属于豪爽之人，觉得在这里打扰了装载哥，特意给李哥留了个“峨眉县人民医院华拐子烧烤总汇”的电话，让李哥到峨眉的时候来找他，当然还有我这个屌丝作陪。     聊了大半天，看表还不到21点，装载哥前段时候喝醉了酒，一觉醒来发现衣服、手机、现金都被洗劫一空，所以以后睡觉都有不关灯的习惯，睡觉前还特意让我们放了个凳子在门前，这样晚上有人进门也会发出一些声响。装载哥烟瘾出奇的大，一支接着一支，半夜醒过几次，扭过头看见无论是否睁眼，手指都会夹着点燃或是已经熄灭的烟头。从装载哥身上让我隐隐的感受到了颓废、迷失、忧伤、自甘堕落、意志消沉，由于无奈，我的生活没有目标，我以自己的生存方式特立独行的活在自己的世界里，不理会那些风言风语、飞短流长，让孤独渗进骨髓，静静地听着血液里流淌着寂寞的声音。

zjm888

雪碧哥，怎么一个”惨“子鸟得。